三代人的童年
范亭中学1404班吴芳凝
最近是学了郁达夫的《故都的秋》,都是北方,我们这儿离北京又不甚远,所写的景我多是见过的,便不由勾起了我对童年的回忆。
父亲的童年
父亲是家中最小的一个,也是依偎在奶奶身边最长久的一个。据说他是周岁三四岁才断的奶。小孩儿嘛,最喜欢过年了。过年对他最有吸引力的要数鞭炮和饺子了。
鞭炮是舍不得整挂儿放的,总是拆成一个一个的小炮,他和他二哥反复清点后均分。这一堆小炮可是宝,各自藏在各自的地儿,每天都要清点,防止被对方偷了去。
那年代饺子可是稀罕物什,即使是大过年,饺子皮也不是纯白面,总是掺着白高粱面,馅儿也只是白菜猪肉馅儿,有时还要加些粉条。在今天看来这过于普通的饺子丝毫抵挡不住那时人们对它的渴望,尤其是小孩子。大年初一早早折腾起来,先放过炮,摆过供,给各路神仙磕过头,就要张罗做早饭了。我们这儿初一的早饭是最丰盛的,小孩看到许多吃食却不敢动,当然最盼望饺子了。看着大人将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饺子下到锅里,在浓浓的的水雾中,瞅见饺子肚皮迎天浮在水中。锅滚了,就点一点儿凉水,停止拉风盒儿,再渐渐烧火,让锅保持半滚的状态。锅大滚会使饺子皮破了,不吉利,也影响口感。就这样反复,过了好久,好像隔了几个世纪似的。饺子终于出锅了,但还有一道工序,需要上锅蒸。看着好不容易将一个个饺子捞起,却又放到箕蓖(方言,一种蒸笼)上蒸,小孩儿急的在地上打转转,好像是蒸他似的坐不住。终于,终于,饺子出锅了,看着奶奶将饺子夹到盘子里,氤氲的白汽袅袅上腾。咽了咽口水,还得再等等,等长辈先用后,迫不及待地跃起,夹几个饺子到碗里,一口气吃到钢蹦儿后,才蘸上醋吃。那是醋是自家酿的,酸,够味儿。再就几瓣儿蒜,那滋味甭提多美了。听父亲讲的我涎水都流下了一滩,可我吃饺子从来吃不出那味儿。
一次从田里回来,在崖(nai)头下一些沙土前,父亲驻足,说要给我找个稀罕玩意儿。我便站在他跟前等他,看他能找出些甚来。只见他猫着腰,撅起屁股,头离地很近,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些啥,细听,是这么说的:“爷爷,爷爷捎捎,爷爷捎,爷爷捎......”就这样像道士念咒语似的,不一会儿父亲捏着个小甲虫向我炫耀。“哈哈,见识了吧,这虫儿叫‘爷爷捎’。”爸爸得意的向我炫耀着。是啊,我着实是见识了,一个年近花甲的大人,竟比我十七岁的少年会玩儿。
我的童年
我可没有父亲那胆儿。小时候最怕的玩具就是炮了,总是对它敬而远之,直到现在也很怕,说起炮来,就想起童年的一件趣事。
一次,哥哥非要叫我放炮,说放炮并没有那么可怕。我从小因为太害怕放炮被小伙伴们经常取笑,便打算逼着自己试一次。放炮是个什么大事,竟配得让我害怕,不行,非得试试,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。小炮在砖垛上放着,我拿着哥哥点燃的香烟,蹑手蹑脚地走近。到了点捻儿的时候,一只眼赶紧闭上,另一只眼眯着一条小缝儿,香烟刚碰到捻儿,我撒腿就跑。哥哥乐的前仰后合,笑道:“跑啥啊,胆小鬼,还没点着了。”我回头一看,炮捻还在那原封不动的等着我呢。我嘟嘟囔囔地又往回走,努力装着不害怕的样子,这回真真地看到捻儿着了,“妈呀”一声,捂着耳朵就跑,跑出三四十米远后才敢回头看。炮早炸了,看见哥哥在原处笑的都快趴到地上了。脚底凉凉的,低头一看,一只拖鞋早不知去向了,想是刚才吓得屁股尿流鞋掉了都不知道。沿原路回去找鞋子,嘟着嘴,低着头,不想看哥哥的脸了,肯定还在笑我呢。
饺子也不是我喜欢的吃食,我最喜欢的要数蘑菇汤了。我也曾是个采蘑菇的小姑娘呢!常采的是杨蘑菇和狗尿蘑菇(相传是狗撒泡尿的地儿就会长的蘑菇),偶尔还会有柳蘑菇。柳蘑菇肉质肥厚,口感最好。后来出来念书了,回去不常碰上下雨,碰上了作业又多,总也出不去。再后来便是总也不想出去,是怕弄脏鞋袜吗?我自己也不知道了,也许是长大了,对这个没兴趣了吧。即使不怕弄脏鞋袜出去,也只能见到零零星星的少许蘑菇了,许是生态破坏太严重了。再有就是技艺生疏的“采蘑菇小姑娘”找不到那些蘑菇丛生的地儿了。物是人非事事休,才会欲语泪先流吗?现在恐是物非当初,人更非当初了,欲语怎能不泪先流?想起这些还有些莫名地感伤。
小时候喜欢的吃食还有很多,像甜苣、榆钱钱、酒枣、酸菜......现在有许多是不常见的。再者,即使有,也不是记忆中的那股味儿了。今年母亲想是为我解馋便制了些酒枣,我赶紧打开密封的袋子,一阵酒香迎面扑来,好像把我带回了童年的梦里。拿起一个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,却没有记忆中的那么甜、那么脆,反而还有些淡淡的苦味。完全没有毕淑敏找到多年前洞茶时味蕾顿时全部开放的感觉。母亲说:“东西还是那东西,是你嘴太刁了吧。”
侄儿的童年
侄儿的童年是比我幸福多了,物质条件好多了,玩具成堆,零食满筐,可又细想想,似乎他也有让我心疼的地方。
为了使侄儿身体好,嫂嫂经常给她买各种补钙的、补铁的、补锌的、增强免疫力的营养品,每天一颗鸡蛋,一袋牛奶是必不可缺的,还有好些我都说不上名儿的瓶瓶罐罐。侄儿刚刚七岁,上小学二年级,每天最大的苦恼就是作业,老师布置的作业比我们那时多多了,整天做试卷,每天都要写到深夜。
前一阵儿,嫂嫂回娘家去了,侄儿便是由母亲照看。一天晚上母亲问他写完作业了没,他说写完了,母亲也没有多问,侄儿就一直玩到睡觉。第二天上午语文课,语
我现在都记得侄儿挨打时眼神里的畏惧,那是是我从未见过的,这样的眼神出现在一个年仅七岁的孩童眼中,着实让人心疼。
每天被接送回家,是安全了,但也失去了和小伙伴嬉戏的机会。想起了龙应台《孩子你慢慢来》中安安总是迟回家,妈妈悄悄跟踪才发现一切。想我小时候,也是那样,父母也没有太生气,只是说:“下次回来早些。”
侄儿有时做完作业有空闲时间也不出去玩,总是在家玩电脑,目不转睛的。我喊他离屏幕远些,有时听不到,有时听到了也就稍微挪挪。唉!我还能说什么呢?昨晚不知怎么的,梦到他戴上了眼镜,镜片好厚好厚。我真的怕这事成真,却又知道,长此以往,是必然。
英国作家威廉·戈尔丁说:“世界正在失去伟大的孩提王国,一旦失去这一王国,那就是真正的沉沦。”我的童年没有父亲的那样欢乐,父亲仍保持一颗赤子心,而我却心境不复当初,但比起侄儿来却好多了。孩童已过早的“成熟”,懂得了太多事,也承担了太多他们这个年龄不应该承担的,失去了他们应该拥有的“孩子气”。成年人的生存压力过早的传导给了孩子,加重了他们的负担,而这种进程却是无法止息的。赫胥黎说:“为什么人类的年龄在延长,而少男少女的心灵却在提前硬化?”我也想问相同的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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